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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接上文)
钓鱼当然是要有渔具的,舅舅们的自然舍不得给我用,怕我抡坏了。于是他们分头准备。。。
鱼竿---本院西屋刘姥爷扫街的竹笤帚中抽一根比较直的;
鱼线---缝补军装的绿色缝纫机线;
鱼漂---白色鸡毛梗,剪成几个小段,用缝衣针穿在鱼线上;
坠子---铅质牙膏皮(现在没有了,不利于身体健康,那时候很多);
鱼饵---自然是不花钱并且立竿见影的蚯蚓;
渔户---塑料小桶一个
可就是鱼钩犯了难,当时买那东西是要工业券的,工业券是要攒起来买桌椅板凳手表自行车的,舅舅们手里也没几个,都舍不得给我。
大舅不愧是北京钢院出来的,就是办法多。大舅找几个大头针,先用电工刀放在上面,用斜着榔头一敲,就出来一个倒刺,然后根据需要的长度用斜口钳斜茬一剪,就出来一个尖,这个尖比大头针原来的那个尖锋利很多,最后在完成鱼钩的形状,(大小相当于现在的4号钩)
后来实践证明,大舅给我制作的这个鱼钩,在当时西海北河沿一片小孩使用的鱼钩里面,具有相当的先进性。
第二天吃完早饭,姥爷舅舅们都去上班了,姥姥陪我到那个圈里钓鱼。姥姥教我在鱼钩上面穿好蚯蚓,我往水里一扔,不一会儿,碧波荡漾间的几颗鸡毛梗“嗖~”的一下就不见了,姥姥说:“快拽!”我往上一抡,一条一揸长的“大眼贼”(白条)就上了岸,放进小桶里,看它在里面游来游去,我高兴极了。
刚钓了几条,后院一个姥姥来找我姥姥,说新街口一家副食品商店卖处理豆制品,不要副食品票,叫姥姥和她赶紧一起去排队。
姥姥教我回家,我哪里肯回去,坚决要自己钓鱼,姥姥没办法,嘱咐我说:“钓鱼别出了这个圈;要是渴了,院里小桌上有凉白开;你三舅今儿个厂子里不干活,在积水潭那边挖防空洞,没准一会儿就溜回来了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我依旧钓我的鱼,中间路过两个钓鱼的老大爷,看见我钓鱼,和我打趣:“小爷们,这么小就会钓鱼了!你钓鱼这个地不错啊,太阳又晒不着,鱼还多,我也坐你的圈里钓行不行?”
“不行,不行!鱼都让你钓走了,我就没有了。”我急着白脸地说。
老大爷哈哈大笑,“我才不在你这钓,一尺多深的水,尽是大眼贼”
我才不管他什么鱼,只要不停的钓就行,钓的正起劲呢,突然发现身后来了6、7个小孩,好像比我大个两三岁,正议论呢。
“这个小孩好像不是咱们这一片儿的。”
“大眼贼比咱们钓得快诶!”
其中年龄大一点的说话了:“嘿,小孩,把你钓鱼的家伙给我瞅瞅!”
我得意地把竹竿一顺,让鱼钩在他面前晃荡。
那家伙把我的鱼钩拿在手里,仔细看了半天,对旁边几个说:“他这个鱼钩真不错,何真的一样,又小还有倒刺,不像咱们拿缝衣服针烧红弯的,蚯蚓爱丢。”
说完转过头,脸一黑,对我说:“给我!”
我说:“凭什么?你哪白?”
他二话没说,“啪”的一下,就把我的鱼钩拽走了。我一下急了,一竹竿就捋了下去。。。。
一场混战开始了,我孤军奋战,自然寡不敌众,最终被按在地上。装鱼的小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踢翻了,几个人都滚成了泥蛋。
正在危难之中,只听见一声断喝:“小兔崽子们,反了你们了!” ,是三舅的声音。
据说三舅练过六合拳(从来没见他打过),北河沿的小孩都对他很是敬畏,几个家伙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。
三舅听我哭诉完经过,把他们拎到姥姥家院里,每人头上顶一块砖,在太阳地里罚站,然后带我到院里的自来水龙头下面洗刷。
不久,大舅回来了,说他们首钢民兵明天要到沙河演习,让今天回来准备东西。看见太阳地里的站着一排小孩,就知道是三舅干的。
大舅问明原委,对三舅说:“都是街里街坊的,哪能这么干,小男孩吗,还能不打架?不就为几个破鱼钩吗?”说完,找来一把大头针,每人为他们做了几个。
鱼钩风波就这样过去了,和我打架的几个孩子自然成了我童年的伙伴,当然也是第一批钓友。
三十多年过去了,我还能记住他们中一些人的名字:卫国、卫东兄弟俩;和我同龄的庆九;
因为“鱼钩风波”被父亲罚写一个月大字的彤子,还有23号院的回民小斌子。。。。。。
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了,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过的都好。。。。。。。